&esp;&esp;“阿妈，求求你了。我不要嫁人。让我去识字吧，我一定好好学的。”少女哀求着，“说不定说不定我以后也能做个女掌柜呢！”

&esp;&esp;“须蜜多！你胡想什么呢！”妇女厉声斥责着。

&esp;&esp;“就算不做女掌柜，我便是在羊毛工坊里干一辈子，也好过糊里糊涂嫁人去的！”对于婚姻的恐惧占据了少女的身心。

&esp;&esp;“我看你是糊涂了。”妇女苦口婆心地劝着，“这些话千万莫要让你阿爹听到”

&esp;&esp;回应她的是女孩儿无声的哭泣。

&esp;&esp;另一边，阿季、阿禾母女也在谈心。

&esp;&esp;阿季细细叮嘱着小女儿，“到了学堂，要好好听课，认真学。遇到听不懂的，等放课后问问夫子。”

&esp;&esp;“阿妈，我知道的。”小姑娘昂着脑袋，白嫩嫩的小圆脸像是刚出蒸笼的小包子，看得阿季爱得不行。

&esp;&esp;“牛羊、马儿、粮食、房子这些都可能被抢走。”阿季将小孩儿搂在怀里，细细交代，“只有学到本领，谁也抢不走。”

&esp;&esp;家里没了男人的阿季曾经每日每夜都生活在家业被夺走的恐惧中，直到得到了贺兰部落的庇护，那噩梦般的日子才结束了。

&esp;&esp;第八十章

&esp;&esp;不管是乐意, 还是不乐意。贺兰定一声令下，族里三岁以上十二岁一下，无论男女, 都通通要起早贪黑地开启求学生涯。

&esp;&esp;“今日的教学一共是学认、学写四个字。”郑令修站在讲台上, 看着台下大大小小的孩子们。他们中有的就比自己小一两岁, 有的则年岁尚幼, 身高不过自己的腰间；有的模样白净、穿戴整齐, 有的则衣着邋遢，鼻涕恨不得挂到下巴。

&esp;&esp;然而，无论他们是什么模样, 他们都有着一双一样明亮的眼睛, 如同雪后的蓝天一般清澈干净, 生机勃勃，充满希望。

&esp;&esp;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在郑令修的心头翻滚，她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，只感到一股莫名而生的勇气, 一种天地阔远、命运沉浮，我自巍然不惧的豪情——看啊, 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不点都在拼命努力地活着, 自己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呢？

&esp;&esp;看着鸦雀无声的教舍，郑令修喉咙发紧，收敛翻涌的情绪，开始了自己的教学生涯。

&esp;&esp;“人、口、耳、目”

&esp;&esp;一日学四个字，十日便是四十个字, 一月便是一百二十个字, 坚持一年就是将近一千五百个字的学习储备量了！

&esp;&esp;在这个文盲遍地走的年岁, 能识一千个字那可是非常了不得的, 称句先生不为过分。

&esp;&esp;每日只学四个字，听起来感觉不难，其实却不容易。毕竟大部分人都会一边学一边忘，越往后学，忘得就越多。年底“结账”的时候能记得一半就算不错了。

&esp;&esp;“也没那么难啊！”

&esp;&esp;“就是就是！四个字我全记得了！”

&esp;&esp;放课后，大小学生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。上学前的忐忑不安全都烟消云散了：识字写字什么的，不比放羊难！

&esp;&esp;“阿禾，咱们一道走不？”阿昭招呼后座的阿禾。

&esp;&esp;阿昭是不乐意来上这个课的，无奈兄长下了死命令，说什么不能脱离群众，押着阿昭一定要和族里的小孩儿们一道来上课。

&esp;&esp;阿昭无奈，只能来了。课程和想象中的一样简单，自己根本不用学，全都是自己早就了熟于心的东西。

&esp;&esp;“我等会儿再走。”阿禾奶声奶气地回道，“我阿妈让我不要着急，家里的活计用不着我。”

&esp;&esp;阿禾一边回话，一边捏着鹅毛笔在葛纸上练习今天学的四个字，一笔一划非常认真。

&esp;&esp;阿昭伸头去瞧阿禾的本子，还以为能看到什么端正美观的字体，结果却是一纸歪七扭八的柴火棍。

&esp;&esp;阿禾羞赧，一手遮着纸不给阿昭瞧，“我写的不好我得多练练”

&esp;&esp;“要和郑夫子的字一般漂亮才好呢。”今日只学了四个字，每个字都很简单。

&esp;&esp;可是，眼里看着简单的东西，落到手上就不简单了。

&esp;&esp;夫子写出的字好似天上的仙女一般飘逸好看，而自己笔尖上划拉出来的，就像是喝醉酒的醉汉，歪歪扭扭，直不起腰杆。

&e